怎麼感覺自己的手腕愈來愈細了,細得開始出現明顯的側面;用拇指抵住內側、食指中指張開抵住外側,用力一扳,彷彿可以把手腕折斷,像春天微微受潮的威化餅般。
而且不時疼痛。右手跟左手的性格似乎不一樣,因此痛症也明顯有別:右手比較外向(是因為握手的慣例嗎?)、也比較陽剛(是因為他比較外向嗎?),因此常常出像像勞損的疼痛,幾乎能透過疼痛勾勒肌肉的所在。當手腕、前臂、上臂、手肘、後肩、手指一起抗議,我就只得停止書寫、用右肩揹書包、使用只需(也只會)用右手打字的中文輸入法、吃飯或造手作,任由漲痛的臂笨重的垂在椅側、用左手翻開大本的硬皮書閱讀,直至右手的激動慢慢靜止。
而左手的疼痛比較細微,但和右手的一樣確鑿。她明明比右手更常提重物(因為我老是偏心常要當主角的右手),卻沒有因此而變得強壯及不敏感;每次夜裡我躺下想念誰,胸腔裡開始輕輕的刺痛時,左手就像通了電般呼應心悸,由中指和無名指開始,延至手腕中央那兩條明顯的筋,至前臂中央,至左胸深處,幼細的,但明顯的,彷彿左手就是和遠方被想念的人連結的天線,由心到手再由手到心。緊密的。敏銳的。不需要信物的。
有時候我會想,如果我的左手如此多愁善感、而不像右手那樣粗魯輕浮,也許她會寫出不錯的詩句吧,只是她拒絕嘗試。她只是一直在陪著我的心臟疼痛,任由右手繼續寫下一堆言不由衷的功課和爛文章;鄰居喋喋不休,她一直沉默。
然後分別疼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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